2022年11月11-12日，由中国节能协会、中国质量认证中心联合主办，中国节能协会碳中和专业委员会承办的“第二届碳中和博鳌大会”，在海南·博鳌亚洲论坛国际会议中心胜利召开。国家发改委学术委员会原秘书长、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首席研究员张燕生发表《双碳重构中国与世界相互依赖的发展新格局》的主题演讲。

01

影响双碳目标的三大因素

张燕生首先指出了新形势下有三大因素会影响双碳目标重塑世界和中国格局，分别为地缘政治、国家安全和大国竞争等政治因素；绿色低碳、节能环保、应对全球气变等环境因素以及科技、产业、金融等重要领域国内与国际是脱钩断链还是挂钩强链的国际合作关系因素。目前，随着俄乌冲突、中美博弈以及能源和粮食危机等事件对大国竞争、全球气变及国际合作关系的影响，上述三个因素风险均显著上升。

以上三个风险因素都可能会影响国际社会的双碳目标行动，恶化世界和中国发展格局，中国应如何应对，优先序是谁？

张燕生指出首先要共同推动绿色全球化前行，构建多边主义绿色体系和发展行动，同时推动建立市场驱动、企业驱动和地方驱动并举的合作平台和跨境网络。

“我们要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是通过多边主义来推动全球双碳目标和绿色发展的全球绿色治理体系的改革。另外一条腿是通过市场、企业、地方来推动我们绿色合作平台和跨境网络。把双碳目标及全球气候变化，从浪漫主义色彩的承诺回归到从实际出发，先立后破的行动上来。”

第二个方面要推动数字革命和绿色革命相结合，构建绿色驱动、数字驱动、创新驱动的合作平台和跨境网络。

第三个方面要推动绿色区域的一体化，构建绿色利益共同体、绿色责任共同体和绿色命运共同体的平台和网络，解决我们区域发展中存在的失衡、不公平和建立争端解决的机制。

02

张燕生指出目前中国高质量发展创新已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

目前影响中国高质量发展有三个非常重要的因素：第一个就是绿色的技术进步，第二个就是绿色低碳发展的行动，第三个就是绿色的共同富裕。其中绿色技术进步最重要，将为双碳目标行动和绿色共同富裕创造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

一、在绿色技术进步方面，中国已经处于快速发展的新阶段。

“2021年我们全社会研发投入增长率是14.2%，持续6年保持10%以上，企业研发投入增长率去年是15.5%，而且去年境内有效发明专利同比增长达到了22.6%，前年是18.4%，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绿色的技术进步在中国现在进入投入及产出快速双增长的新阶段。” 张燕生指出。

绿色技术进步方面目前我们面临的短板主要有三个：

• 一是基础应用研究如何有效支撑绿色技术进步。
• 二是科技体制的改革三年攻坚。
• 三是在科技的挂钩与脱钩的较量中，如何推动科技的全方位国际合作。

二、绿色低碳发展方面

“我们追求绿色技术进步的路径最佳，单位GDP的温室气体排放能耗规模和强度最低，共同富裕带动城乡区域和社会的发展差距最小的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方式和路径。”

三、实现绿色共同富裕方面

二十大报告提出，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

03

在“实现双碳目标面对的严峻挑战和合作应对的途径和方式”的问题上，张燕生认为目前有四大挑战。

首先是产业基础重大变化的挑战。

目前世界全球的产业链供应链正在从过去三四十年的离岸制造、在岸制造、全球制造正在转向回岸制造、近岸制造和有岸制造。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和加强全方位国际合作。

• “回岸制造：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美欧推进再工业化，再工业化的目的实际上是希望制造业能够回归美国和欧洲。
• 近岸制造：当回岸制造效果不好， 2017、2018年美国用贸易战的方式，希望把在中国投资产业链供应链打出中国，打到近岸，那么其中对北美来讲回到墨西哥、回到拉丁美洲，对欧洲来讲就是回到中东欧，对亚洲来讲就是希望能够把产业供应链外迁到印度、孟加拉和越南等地。
• 有岸制造：拜登政府上台以后，开始推动有岸制造，所谓有岸制造也就是绿色的制造、绿色的商品、绿色的服务，开始有了价值观，因此有岸制造是按照价值观来结成产业链供应链。”

第二个是全球供应链形成两个平行体系的博弈，那就是“中国的未来是普通的市场销售地还是创新新高地”。

目前一些美国和西方极端分子希望通过科技脱钩的策略，让关键技术、人才、零部件生产撤出中国，把中国变成一个仅仅是产品和服务的市场销售地。张燕生指出下一步我们应对重点是扩大内需战略，增进中国和世界挂钩和相互依赖，因此双碳的分工格局将发生重大变化。

第三个是中美之间是你输我赢零和博弈，还是实现双赢的竞合博弈。

目前我们看到有一些极端分子把对华技术封锁从小院高墙演变为大院高墙，对此我们中国对策就是保持足够的历史耐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第四个挑战也就是西方有一些极端分子寻求用时间来瓦解中国过去40年所形成强大的、坚实基础的供应链根基来实现选择性的脱钩。对此，中国的对策是全面深化改革，挂钩不脱钩，坚持开放共享合作。

04

中国实现双碳目标的六大任务

在如此严峻的国际形势下，张燕生认为，中国实现双碳目标，有六大层面的任务要做。

首先需要同时实现经济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

扩大内需的战略是总量战略、是创造总体有效需求，供给侧结构性政策是结构调整，把扩大内需战略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的结合起来就是量的合理增长；而质的有效提升的核心就是科技成为第一生产力、人才要成为第一资源、创新要成为第一动力。

第二需要增强大循环的内生动力和可靠性，我们要提升双循环的质量和水平。

张燕生指出要把国内统一大市场的建设落地，把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和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真正落到实处，形成有效市场、有为政府和有爱社会，为我们大循环提供内生动力，为我们双循环提供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

第三需要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和供应链的韧性和安全，推动城乡和区域的协调发展。

第四需要推进科技、产业、金融等挂钩不脱钩。

真正把世界一流人才、一流技术、一流关键零部件生产能够深植中华大地。

第五需要把握中美不同步的机遇。

抓住中美的宏观政策不同步、中美经济周期不同步和中美发展前景不同步的机遇，那么培育国际竞争与合作新优势，真正让全球投资人选择中国、根植中国。

第六需要借全球之力引入一流的绿色大院大所，培育一流的绿色产业，优化一流绿色的营商环境。

05

实现双碳目标要求更高水平的商品、服务、要素、资源等流动性开放

张燕生预测下一步会出现全球经济重心东移的趋势， RCEP和全球经济中心东移这两件事合二为一，将会构建中国和东盟，中国和日韩、中国和澳新三个绿色合作区，以及和美欧第三方合作的绿色合作平台。这样一股是靠市场、合作和微观的力量将和美国在推动印太经济框架这样一股靠霸权、靠地缘政治和靠迫使本地区的国家和企业不得不选边站的力量同时存在，因此我们亚太地区未来是走向合作还是走向分裂，将严重影响这个双碳目标实现的效益。

双碳目标要求更高水平的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

我们需要通过引入外来竞争压力和激活内部改革动力，推动绿色体制集成创新，对标CPTPP和DEPA推动改革开放对接国际高标准规则的进程，推进落实DEPA数字规则进程。

第三个就是双碳目标要求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等创新型开放。

双碳目标迫切需要绿色技术、绿色设备、绿色管理、绿色金融、绿色贸易和绿色行动，因此需要全方位国际合作来发展中国和伙伴们的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等绿色创新的生态和绿色创新网络。

演讲原文如下：

张燕生：各位朋友大家好，非常高兴接受本次大会的邀请。我今天想就新形势下“双碳”目标如何重塑中国与世界发展格局发言。

首先，想讨论新形势下影响双碳目标重塑世界和中国经济格局的三个因素。第一个因素是地缘政治、国家安全和大国竞争等非经济因素对实现双碳目标的影响。当前的国际环境仍处于百年变局，即越来越像20世纪20年代、30年代曾经发生过的各种事件。这样的国际环境对实现双碳目标提出了严峻挑战。如俄乌冲突、中美博弈以及引发能源和粮食危机等，将会逆转双碳目标，逆转全球气候变化大会上达成的国际承诺和行动。

第二个因素是中国推动绿色低碳、节能环保、应对全球气变等行动的影响。中共二十大报告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和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中国加快发展方式的绿色转型，实施全面节约战略，发展绿色低碳产业、倡导绿色消费、推动形成绿色低碳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积极稳妥的推动碳达峰和碳中和，立足我国能源资源禀赋，坚持先立后破，有计划有部署的实施碳达峰行动，深入推动能源革命，加强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加快规划建设新型能源体系积极参与应对气候变化的全球治理。这确定了双碳目标推动的方向和路径。

第三个因素是科技、产业、金融等重要领域面临脱钩断链还是挂钩强链选择的十字路口。脱钩断链还是挂钩强链强直接影响中国双碳目标实现，将直接影响全球气候变化承诺和行动，将直接影响中国和世界的发展格局。

那么，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下，如何实现碳达峰、碳中和这个目标和行动。目前我们可以看到地缘政治冲突、大国竞争、双碳目标脱钩断链这三个因素的风险是在显著上升。因为它可能影响国际社会的双碳目标行动，它会恶化世界和中国发展格局，因此，怎么办，解决问题的优先序是什么？

首先，要共同推动绿色全球化前行，构建多边主义的绿色体系和一致行动，同时通过市场驱动、企业驱动、地方驱动、合作驱动并举，构建绿色合作平台和跨境网络。即我们要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是通过多边主义来推动全球双碳目标和绿色发展的全球绿色治理体系改革。另一条腿也就是要通过微观基础和地方合作来推动绿色合作平台和跨境网络。把全球气候变化的承诺和行动从浪漫主义回归到现实主义，从实际出发，先立后破的行动上来。

其次，推动数字革命和绿色革命相结合，构建绿色驱动、数字驱动、创新驱动的双碳承诺和目标的合作平台和跨境网络，把双碳目标和全球企业ESG行动结合起来。新科技革命推动下，企业ESG行动和双碳目标践行，最可行的方式还是从微观做起，从地方做起，从绿色合作做起，更容易见到实效。

再次，推动绿色区域一体化。即构建绿色利益共同体、绿色责任共同体和绿色命运共同体的平台和网络。有饭大家吃，有绿大家建，解决区域发展中存在的失衡、不公平和争端解决问题机制等问题。

中国推动高质量发展是首要任务。强调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那么，高质量发展推动绿色技术进步，推动绿色低碳发展行动，推动绿色共同富裕。

推动绿色技术进步。中国2021年全社会研发投入增长率是14.2%，而且已经持续6年中国研发经费投入增长率都是在10%以上，企业研发投入增长率去年是15.5%，而且截止去年境内有效发明专利同比增长达到了22.6%，前年是18.4%，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绿色技术进步进去加入增长的新阶段。

短板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如何能够有效支撑绿色的技术进步。国家出台了基础研究十年规划，“十四五”明确提出基础研究占比要从6%提高到8%，我的预测我们可能会在25年到30年左右把基础研究投入比重提高到主要发达国家同等水平。二是科技体制改革三年攻坚。三是中美科技挂钩与脱钩较量怎么能够推动科技全方位国际合作。

推动绿色低碳发展。去年中国能源消费总量52.4亿吨标煤，同比增长5.2%，煤炭消费增长4.6%，因此未来我们要追求的是一个这种绿色技术进步的路径最佳，单位GDP的温室气体排放能耗规模和强度最低，共同富裕带动这种城乡区域和社会的发展差距最小这么一个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和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方式和路径。

实现绿色共同富裕。也就是二十大报告提出来的全体人民实现共同富裕这样的一个中国式现代化。未来五年，绿色技术进步是最重要。为实现双碳目标、为绿色共同富裕创造更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

下面想进一步讨论实现双碳目标的途径和方式。

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合作不对抗。当前，全球化时代的离岸制造、在岸制造、全球制造正转向回岸制造、近岸制造和有岸制造。所谓回岸制造，就是美欧金融危机后推进再工业化战略，目的是推动制造业能够回归美国和欧洲；近岸制造，美国是用贸易战方式希望把在中国投资的产业链供应链打出中国，对北美来讲是回到墨西哥、拉丁美洲，对欧洲来讲就是回到中东欧，对亚洲来讲就是希望能够迁到印度、孟加拉和越南等地。现在美国又开始推动友岸制造，也就是绿色制造、绿色商品、绿色服务开始有了价值观，友岸制造是按照价值观来结成产业链供应链。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最好应对策略是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和加强全方位国际合作，促进挂钩与脱钩、合作不对抗、开放不封闭，加强绿色供应链合作。

全球供应链正在形成两个平行体系。中国未来是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合作的机遇还普通市场地？一些美国和西方极端分子希望推动科技脱钩策略，让关键技术撤出中国、关键人才撤出中国、关键零部件生产撤出中国，也就是把中国仅仅变成一个产品和服务的市场销售地，这是一个较量。下一步中国采取扩大内需战略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为世界提供绿色市场、绿色技术和绿色关键零部件生产。

扩大内需战略重点是创造总有效需求。研究表明2035年中国消费市场规模有可能是美国和欧盟的总和。这对推动绿色低碳技术、装备、管理的应用前景有重要作用。供给性结构性改革政策重点是满足绿色低碳需求、提升绿色低碳供给质量，全面深化改革。两者结合也就是推动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核心就是科技要成为第一生产力、人才要成为第一资源、创新要成为第一动力。

实现双碳目标需要增强大循环的内生动力和可靠性，提升双循环的质量和水平。核心问题是把国内统一大市场的建设落地，把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和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落到实处，也就是形成有效市场、有为政府和有爱社会为大循环提供内生动力，为双循环提供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双碳目标需要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和供应链的韧性和安全，推动城乡和区域的协调发展。

最后一个问题，想谈一下加快构建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一是实现双碳目标要求更高水平的商品服务要素资源等流动型开放。我们预测下一步会出现全球经济重心东移的趋势，RCEP和全球经济重心东移结合将会构建中国和东盟，中国和日韩、中国和澳新三个绿色合作区，以及和美欧第三方合作的绿色合作。但是，美国在亚太地区推动亚太经济框架（IPEF），包括数字贸易、半导体供应链、绿色能源和公平税收四个支柱。因此，亚太地区有两股劲在较量，一股是靠市场的力量，还有一股靠霸权的力量、那种力量能够赢？目前令人担心的是，靠地缘政治的力量将迫使本地区国家和企业不得不选边站，这将严重影响双碳目标的实现。

二是双碳目标要求更高水平的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通过引入外来竞争压力和激活内部改革动力，来推动绿色体制集成创新，对标CPTPP来推动改革开放对接国际高标准规则的进程，推进落实DEPA数字规则进程。因此，下一步就是大国之间是对抗还是合作将严重影响实现双碳目标的国际进程和中国行动。

三是双碳目标要求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等创新型开放。那么双碳目标迫切需要绿色技术、绿色设备、绿色管理、绿色金融、绿色贸易和绿色行动，因此需要全方位国际合作来发展中国和合作伙伴们的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等绿色创新生态和绿色创新网络。